很久没有更新博客了。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些啥。从博士入学到现在,算起来有一整年了。其实选择读博这条路的时候,心里就大概知道即将要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,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真正经历时还是感慨颇多。

在国内,正在读博的人通常就会被称为博士。而国外称已经拿到博士学位的人为doctor,比如Dr. XX,正在读但还没拿到学位的只能是candidate。在没拿到学位时,更准确的说法其实是博士生。相对来说博士入学门槛较低,真正能经过这几年的训练,达到博士应有的科研水平、思维能力和心理素质的,才配得上这个博士头衔。就像翟天临,被曝光之后数年依然时不时被网友拉出来“鞭尸”,正是因为他戳中了无数科研人的痛点,让曾经折磨和压抑着他们的一切变得不值一提。

本来按照计划20年2月开学到校后我就要博士入学了,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的计划。4月份疫情有所缓解时,学校开始筹划毕业生第一批返校。虽然我也是毕业年级,学院考虑到我已经转博,不需要回校写论文答辩,因此通知我第二批返校(五月之后)。在等待期间,学院决定在线上完成新学期报到注册。当我坐在家里,在电脑屏幕的线上会议里看到“开学典礼”四个大字,以及旁边整齐排列的一个个头像和昵称时,感觉像做梦一样。

5月,返校时间再次推迟待定。最后直到8月才返回了学校。此时我的舍友们已经走上了天南海北的工作岗位,理想去上海工作,实验室的小伙伴也答辩结束,开始了各自新的人生旅程。疫情期间的严格管控让原本热闹的校园变得异常冷清,留在原地的我其实什么都没变,但周围的一切仿佛完全变了。这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,到校第二天就被宿管阿姨要求搬宿舍,腾出空房间给新生,之后又要给我们宿舍安排至满员(一般博士生宿舍是两到三人),一番与学校后勤机构的交涉后,终于还是我们妥协了。住在四人间没有独立卫浴的宿舍里,每天独自去食堂吃饭,这种物是人非一度让人觉得空落落的。

很快,这种情绪就被改文章带来的冲击打击得烟消云散。在文章已经快要成稿时突然发现假设中的一个理论错误。辛辛苦苦建起了一座大楼,突然发现地基是歪的。当时的感觉像是心里的一块巨石,悄无声息地裂开,然后碎了一地。接下来就是两个多月的埋头苦干重新实验。重新计算的结果达到了一个多T,记录实验参数的表格密密麻麻写了几百行。期间无数次觉得自己一无是处,不适合走科研这条路。冷静下来想想,对于科研人来说,延迟满足可能是一个必备的技能。一篇文章或是一个项目的完成往往需要一年甚至数年时间。实验失败文章被拒进度缓慢, 许多事情都很容易让人陷入自我否定的消极情绪。但是没有人会在乎你在黑暗中默默前行时究竟经历了什么。最重要的还是着眼于当下,只要始终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,偶尔停下来歇歇脚也没有关系。永远要相信,总有一天,付出的每一分辛苦都会变成切实的回报。

在论文写完准备投稿时有幸遇到了W老师,给我们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意见和建议,甚至抽出时间从头到尾仔细地帮我们改正了所有的表达和语法错误。对于我这样初入科研届的菜鸟,能有这样一位良师耐心地指导,真是我的福气。在微信里,W老师单独给我发消息,说,小张,投稿之前觉得英语没把握的地方再发给我看看。我一时激动得手足无措,连忙道谢,苍白的文字难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。

21年春节前,疫情又有小规模爆发的趋势,学校突然决定提前放假,又遇上一批进口试剂盒疑似携带病毒的事情,放假前拿到实验数据的计划眼看要泡汤。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做实验的人和地方,然而最终却因为经验不足加上急于求成,损坏了所有的结果。为了赶时间,做实验的那天从早上到下午将近四点滴水未进,没想到却得到当头一棒。后悔懊恼疑惑焦虑,因为我的失误毁掉了太多人共同努力的心血。这次经历给了我非常深刻的教训,以至于之后的每次实验都会慎之又慎。令我没有想到的是,这次事件给我最大安慰的是导师,当我怀着要被批评的心情跟他讲这件事时,他却说没关系,尽力争取过就行了,安心回家过年吧。

打不倒你的都会使你更强大。这种密集而高强度的训练就像在我的身上装上一片片铠甲,尽管过程有些漫长难熬,但很长一段时间后再低头看,这铠甲已经逐渐变得坚实而有力。而我慢慢也有了掌控方向的力量感,像去年经常开车的时候,突然有一天找到了与车一体的感觉。在这个正当年的年纪去读博或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,没有太多杂事和杂念干扰,只需要拼命汲取养分让自己成长。

断断续续写了一个月才写完这篇文字,在这个过程中也反思和收获了不少。谨以此文记录初出茅庐小张的第一年,愿未来可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