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暑是夏天的第五个节气,表示季夏时节的正式开始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:“六月节……暑,热也,就热之中分为大小,月初为小,月中为大,今则热气犹小也。”暑,表示炎热的意思,意指天气开始炎热,但还没到最热。

小暑三候:温风至;蟋蟀居壁;鹰始挚。温风至,温风是热风,东汉王粲的《大暑赋》中有”熹润土之溽暑,扇温风而至兴”之句,熹是炙、烤;蟋蟀居壁,后五日蟋蟀生而还在穴中面壁,不能出穴飞,农历七月后才出穴,活跃草丛间求偶,到八月天凉会聚到院中,令小院鸣声鼎沸,天越凉离人越近;鹰始挚,再五日,鹰已经先感知到肃杀之气将至,开始练习搏击长空了。

《本早纲目》中记载,因性寒、解暑,西瓜在古时被叫做”寒瓜”。而后来如何被转叫做了西瓜,有两种说法,一是说由于水多肉稀,于是大家便都叫稀瓜,传来传去又变成了西瓜。这个理由倒是印着了它英语名字—watermelon水瓜的逻辑。另一种推断则为更大多数人认同,明代徐光启《农政全书》中讲,”西瓜,种出西域,故之名”。至于如何传入中土,相传五代时期一个叫胡峤的人,虏居契丹七年,这期间不仅著成了《陷虏记》数卷,还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西瓜,似乎也过得不无开心。”西瓜”二字便是出现在这《陷虏记》之中,是可考文献中的首次现身。其中描述道,”遂入平川,多草木,始食西瓜。云契丹破回纥得此种,以牛粪覆棚而种,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。”后来听说胡峤又将西瓜带回国种植,大家才从此能够吃上了这大如冬瓜的西瓜。

西瓜被批量生产的序幕,大约便就这样掀开了。至于何时变得平常人家皆可买得到买得起,可以从南宋范成大的诗中一窥端倪,他在《西瓜园》中作到,”碧蔓凌霜卧软沙,年来处处食西瓜”,一副标准田园诗人闲散欢愉的模样。假设他还具有一般居士的特性—穷,我们便可猜测西瓜在南宋时期已落户寻常人家,从此身份也就不再金贵。

要知道,1976年广西贵县西汉墓椁室淤泥中和1980年江苏扬州西郊邗江县汉墓随葬漆笥中都发现了陪葬的西瓜籽,那时西瓜稀有到其未成年的孩子也被视为珍宝,和满室金砖玉帛躺在一起,陪着夏日里曾经燥热不堪的帝王们一同去往极乐世界。在那些君主们在天界耕着地撒着带过去的西瓜籽,眼巴巴的盼着瓜熟落地的时候,肯定想不到在人间界连马都能啃上西瓜了。

好东西变得多了,其实是恩惠,人们却并不会因此感恩戴德,反而不自觉的看轻它。文天祥写过一首《西瓜吟》,我们倒是应该将它背下来,吃瓜前双手合十,先默念上一遍:”拔出金佩刀,斫破碧玉瓶。千点红樱桃,一团黄水晶。下咽顿有烟火气,入齿便作冰雪声。长安清富说邵平,争如汉朝作公卿?”

摘自:杨一《西瓜》 三联生活周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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